墓英俊

基尔伯特,我爱你如同热爱月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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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PH普洪//Too Good To Be True

相恋十年三十题30 迟来多年的告白

 

 

我用饱蘸火焰的巨灵之笔——

在黑暗的天幕上写下我的心声。[1]

 

 

拥抱从背后围过来的时候,她感觉到世界都很柔软。他窝在她的肩膀上,是放下了所有需要展示姿态的时刻,脑袋微微前倾,发丝亲吻着她的脖颈。


她听到一声叹息。


她不好说这是什么,是他的呼吸,还是她的臆想。或许是被这阵复杂的感情缠绕,她自己发出了叹息。夜晚在她的耳朵里拖长了腔,电梯下的新一趟地铁呼啸而过,星辰和银河奔袭着灌入进去,眼前填满了一幕安静的烟火,跟着她缓缓上升。是她叹了气。


基尔伯特似乎是笑了一下,嘴唇轻轻的动作透过毛衣让她感到细微的瘙痒。而后他直起身子,松手之前又回到了原处,鼻尖在她耳边点了点。


伊莉莎白回身瞥了他一眼,难得地见到他柔和的眉眼。“别抱我,”她自觉这语调里假作的凶巴巴有些拿腔拿调,眉毛有些不好意思地扬了起来,“你这样很烦。”


这回基尔伯特是真的笑了,似乎是终于蔓延上来的情绪让他无法控制自己,他笑出声音,本想伸手再揽她一下,又改了主意,揉乱了她的头发。“明天见。”他只好这样说。


 

城市的傍晚打着温暖的橙色路灯,像安分而满足的飞蛾,静伏于道路之上,和车流星星点点串成一首曲子,节奏轻缓。伊莉莎白看着自己的鞋子,两色的鞋带打了一个复杂的结,竟然就让她笑了出来。


她起了坏心,突然挽上基尔伯特的胳膊,趁他停住的一瞬间,踩了踩他的鞋带。她眼见绳结松开之后,就撤了手,快走了两步才站定,看到基尔伯特翻了一个白眼。“幼稚鬼,”他蹲下去,一边系鞋带一边嚷嚷,“你总不会告诉本大爷,这是时隔多年的报复吧!”


“托你的福,我这么多年都在用奇怪的方法系鞋带,踩你一脚也算不了什么。”她站在一旁,笑眯眯地看着,突然伸出手,摸了摸基尔伯特的脑袋。

他很明显地愣了神。


“走不走了?”她又换了神情,佯装要抬脚踹踹他的鞋,基尔伯特才起身。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,飞快地将笑容压下去,装作不经意地又把她的手扣进了自己的臂弯,才大步流星地继续走了。


伊莉莎白把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,任由他动作,只是凑近他肩头:“早就想这么做了。”


基尔伯特侧头看她,天桥上没有路灯,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 

 

如何放置不知所谓的深情?它像一只无关紧要的、却掉进了性命攸关之处的小蚂蚁,无心又不得出口地攀爬,直刮拨得人不得安宁,让人一时弄不清,无处可逃的究竟是谁。

 

 

伊莉莎白忘了很多事情。


十八岁的时候那么热切地爱着又恨着一个人,她在他的笑声和怒火里冲撞出的一切,在当时那样明晰,那样重要,大到用大把的时光哭泣或辗转反侧,小到一个对峙的目光都纠结愁肠,都是他的那些日子,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,她已经忘记了。这件事本身她仍记得,就像他暗红色的眼睛独一无二,伊莉莎白曾那么努力地爱过基尔伯特,也只是个很稀松平常的、无人反驳的常识。


只是那些时光她都记不得了。


基尔伯特在她把那些日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弄清楚之前就突然消失了。断断续续,她听闻很多解释和消息,来自各处不同的朋友和版本,比如他回国期间父亲不幸去世,比如他家中仍有一个年幼的弟弟,比如她去了大学后再没给他联系的方式,她微笑着听过,不发一语。切断联系实在是过于简单,一根再柔软又百般缠绕的线也经不过无论哪端的蛮力一番拉扯,你先沉默,或我在逃,它便沉寂地燃断又熄灭了。


偶尔有一些不受控制的记忆会来盘桓一阵子,拼写某个单词时的错误,过往路人某个角度的侧脸,都令那样多的浪费在基尔伯特身边的琐碎的时光会叫嚷一会儿,再叫她慢慢地按下去。伊莉莎白也曾收到过几封信,在对于一个年少的不经事的少女而言太过难熬漫长的“之后”,她选择没有打开它们,也将一些或好或坏的可能都关在了里面。


她想过那样多,他是否有难言之隐,又是否有哪怕再艰难也要来牵住她的决心;她是否愿意等待,愿意忘却,又或者是愿意再反复煎煮那一点缥缈的感情;最要紧的是,向她解释一切,是对他来说,称得上决定、称得上放手、称得上重要之事的东西吗?——她没有问过,甚至来不及开口问了。


伊莉莎白在路灯照出的含混的树荫里走着,天气燥热,夜晚的黑暗对此于事无补。可能以前的那条路更窄一些,车更少一些,她常跑过,跟在他后面,大概如此。当年她以为这日子会很长久,现在她以为它们已经散成了模糊的一拢细沙。


 

 

然后那些被我的时光磨损得波澜无惊、自视甚高的“强烈的感情”,就在重逢的那一刻,毫无防备、毫无尊严地蜂拥跑出,带着十八岁的歇斯底里和目光短浅,轰隆隆地开出一条轨道来。他合该是银河里最牵动人那一缕引力,是天幕的遥远和月光的亲切。星星和雨水为他而停,悬浮在闪烁的光下,每一片落进去的树影都是我无穷无尽的爱慕心意。

 

 

伊莉莎白把卡片从花盒里取出来,抚过紫罗兰和玫瑰仍新鲜的花瓣。她又把整个盒子收了回去,归置入摆放整齐的书架。基尔伯特的电话果然即刻打进来,他们没过多久便在她家附近见了面。


基尔伯特来为她庆祝生日,并不好奇她为何有空,且化着细致又柔和好看的妆容。他主人一般在第一次造访的餐厅落座,快速熟稔地点了几道菜品,甚至醒上了一瓶红酒。


伊莉莎白撑着脸,自他回来几个月,才第一次认真看他。比学生时代认识的那个基尔伯特稍清瘦了些,更显出面部的轮廓棱角,只银亮的头发和一双红色的眼睛,丝毫不减桀骜张扬。他随便一瞥便将目光转向她,笑得揶揄:“怎么?看本大爷很帅?再看收费了。”


她再自然不过地回复以一个白眼。


喝过一些酒后伊莉莎白才发现基尔伯特在发烧。他们似没有经过许多年一般,如常地分享了几个笑话,基尔伯特就开始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说胡话,她一边笑,一边接得新奇。


“本大爷觉得天气太热。不是感冒,就是好像在火山坑口——或许应该举着冰淇淋去游泳,岩浆触感说不定很好。潜泳,戴抗压手表那样……能看见奇形怪相的鱼吗,科幻小说里写的,比你跟我还要古怪还要不可理喻的那种,”基尔伯特往后靠到椅背上,“不会说话又能活那么多年……”


吃过饭,两个人并排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着,伊莉莎白在基尔伯特开始唱歌之前,替他叫了辆出租车。基尔伯特临走前倚在车边朝她颇为潇洒地一挥手,神情和多年前赢了球赛喊她名字时如出一辙。


伊莉莎白没出声地看了他一会儿,发现自己的心情奇异地很平静。她便是那尾古怪的岩浆鱼,却马上懂得他也并未打算讲什么特殊的话。她知道自己手上提的袋子里,那瓶他作为生日礼物送来的香水有甘冽的木质味道,好似他病中的那股热度,悄无声息蔓到了嗓子眼。


她想了想,又走回来,钻进了出租车里。

 

 

我在黑暗中去够一样东西,那使我跌倒。疼痛激起了泪水,在哭泣时想起了你。


不,我是为你哭泣。为我不曾拥有的、不再拥有的,为我仍想拥有的、仍将缅怀的,你的笑闪过一瞬又泯灭。


我放声哭泣,又化作哽咽。那些情感堵住了我的喉咙,掐死了我的语言,让我只能发出没有形状的、一团乱麻的支吾,它们是我,又是你。

 

 

这日下班的终点站,基尔伯特神色有点迟疑地看着伊莉莎白,不知道为什么,在突如其来的一阵风里,她就这样突然笑了。

 

FIN.

[1] 引自海涅《北海集·告白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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