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h国人/王耀X苏轼/以逐
勉强赶个中秋贺吧，江州什么的全是私心23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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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坡这会儿正举着酒碗，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，忽地身旁就多出个人来，也不招呼声就坐了下来。
倒还真不用愁他这冷清的地界儿没准备待客的坐席——来客也不拘谨，直接和太守一道就地而坐，递出手中的碗，示意东坡为他斟酒。
东坡照做。
他没去看身边人样貌神态，只忽而明白这么就着月光、就着有个人在一旁的气息，酒香甚好。
这月光自是更好的。银色的光流水似的泻，浑天地都是那白亮亮的颜色，他似乎已经游在那月化的江中，匹练似的江水冰凉凉地裹着他。怪不得都管那夜空叫做天河，光是这圆月亮，就能凝出仙界里的水吧，实在是妙哉——妙得仿佛在梦里。
苏轼忽地一想，倒发现自己这肯定是在梦里了。他望着面前一片大湖，波光粼粼，忆起此地恍若江州，若不是梦中，怎么会又来这里呢？他入睡前，特意多裹了一层被，却仍觉潮气侵体，所以才想起那天上的月和地上的湖罢……而身边的少年郎还端坐着，笑眼眯眯地用举起来的酒碗迎了迎他的目光，径自干了一碗，面不改色。
“好后生！”他也起了气质，刚想去够酒坛再给他满上，却发现那坛酒已经在后生的手里滴溜溜打了个转。
苏轼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。年纪不过弱冠，一双眼睛却深得看不清楚，而要他细讲他的模样，却又仿佛看不真切了，只知他一身家常衣裳、长发随性一束；奇了，这梦里头酒劲上来也是看不清东西的。
这时候刚钻进云里没多久的月亮又出现了。光线像是被人在后操纵一般极缓极缓地亮起来，一抹一抹地晕染开；苏轼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凉意。
“江州倒不似北地，秋来得晚，”少年郎不知怀着何种心思，让苏轼听出了半分戏弄，“夏秋之交气候宜人，别有韵味。”
“可这……月光是凉的呀！”他也不知自己较什么真，脱口一句孩童语。
对方倒是一怔，复尔笑了，“阁下之意在下总是佩服得很。”他甚至一拱手，很是受教的样子，那看不清的面庞显得更是神秘好看。
谁没曾对他说过这话？苏郎一名动天下，句句章章文士传看、路人皆晓，他也不是不知道的。为了这事他是逞过少年的意气，却也吃了不少苦头。人人称颂是好，只是这好都在那月亮旁边的云上飘着呢，落不进他的日子里来。他拢共也就两次过江州，头一回是往汝州去任职，另一回过江州的时候，匆匆忙忙，不都要往岭南去了吗？只是这梦里的少年郎，言语里全无那些堆浮的笑意，深不见底的眼睛澄澈得像一潭黑玉。
“玩笑话罢了，你倒有趣！”他想起什么，“不过你指的什么意？”
少年也不答话，手里酒坛酒碗早也不见了，端出副笔墨来——反正在梦里，他都见成寻常了。这笔墨出现得真是时候，他也正感到那些适才照到他心头上的月光已经要冲出来了。他抄过笔，不假思索就画起来。他一个善诗好文的酸笔杆子，心里头也想着大笔一挥作一幅好画呢！这当下的好辰光，就像那陈酿的香味儿，不用多，就让他畅快淋漓地笑起来；那天上管笔墨的神仙约莫也是看他这模样欢喜得紧，一笔一划一点儿差错没有，像是个多年浸淫于此的大家出手，让那湖面和亭子，连带着纸都快要一起活过来了。
“画的是这月色罢，甚好！”少年郎站在他身后，连连称赞。
这画上可没有月亮，可这少年却丝毫没讲错，苏轼禁不住又去看他。他掌不住一笑，而这会儿苏轼便醒了。
定是年纪大了，苏轼怔忪半晌，却也实在想不起那梦里少年和他边饮边谈的是什么了。末了就当那月色都模糊渐去、初阳将起的时候，他就忆起句不大明了的尾音，却感觉那些让他着恼的潮气都散尽了。
“阁下之大意，每敛于作，在下倘尝窥之十一，也可大为欣然也。”
=完=
